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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被停职总统尹锡悦，这次还是被抓了。

当地时间1月15日，韩国高级公职人员犯罪调查处（公调处）第二次对尹锡悦执行逮捕令。

资料图片：尹锡悦。图源：央视新闻

吸取上一次行动失败的经验教训，这次公调处的逮捕行动明显升级，不仅最大限度增加了人员和设备，还提前把尹锡悦的“贴身护卫”、总统警卫处处长朴钟俊逼到辞职，并对可能妨碍执行逮捕令的警卫处人员作出“不配合就下岗”的警告。俨然做好万全准备。

就在外界认为此次逮捕行动会再次上演“全武行”时，尹锡悦方面的态度却180°大转弯，不但没有呼吁支持者“守护”，而且还表示愿意“主动走出官邸”，自愿到案接受调查。

韩国总统官邸。图源：央视新闻

面对尹锡悦抛出的橄榄枝，公调处拒绝得也很干脆：执行逮捕令是目标和目的，不考虑自愿到案。

双方极限拉扯数小时后，执法人员最终“闯宫”成功，逮捕尹锡悦。

尹锡悦是韩国宪政史上第一个被逮捕的现职总统。

从“戒严闹剧”到现在，尹锡悦一边使用“拖字诀”，几度无视检调部门连续发出的传召；一边则是彻底改变往日姿态，变得异常低调，令支持率有所回升。

司法经验深厚、被称作“法律泥鳅”的尹锡悦，能否逆转局势、逃出生天？

尹锡悦在被捕前发表视频讲话，此为视频截图。

为什么尹锡悦态度大转弯？

——是迫不得已，也是必然

此前，尹锡悦方面一直采取抵制和拖延策略，这次为什么愿意主动到案接受调查。

对此，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助理研究员李成日表示，尹锡悦态度并不是转变，是迫不得已的，也是必然的。

一是随着对尹锡悦及其亲信（包括戒严等事件）的调查事实逐步公开，一些明显的违法之处让韩国舆论和民众无法忍受。二是美国方面早已表示，戒严是总统的严重误判。美西方舆论也对他的戒严不认可的。三是公调处一步一步施压，从负责总统警卫的军方、警察已经不配合总统，总统警卫处处长辞职，对其他官员也批下了逮捕令，警护处内部也已经出现了动摇，尤其是中下层人员不愿意为尹卖命。

韩国总统官邸前。图源：央视新闻

察哈尔学会副秘书长兼驻首尔代表、延世—察哈尔中心主任张忠义分析，第二次执行逮捕令不是突然的，因为法院已经颁布了逮捕令，所以必须执行，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尹锡悦的态度转变是在强烈外部压力的情况下才发生的。

第一是韩国的舆论的压力比较大，作为一个总统，三次传唤都不接受，共同调查本部不得不申请逮捕令。再不执行的话，恐怕局面真的陷入“死循环”，没法收拾。

韩国高级公职人员犯罪调查处（公调处）办公楼。新华社 发

第二是韩国公调处第一次执行逮捕令失败后，韩国法院发布了对总统警卫处次长金成勋和警卫本部长李光宇的逮捕令。所以，从警卫处的角度来说，很难再次阻挡警察和公调处第二次执行逮捕令。

还有就是可能为了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假如说再拒捕可能会发生一些悲剧性的事件，比方说武力冲突造成伤亡，也可能是为了避免这一现象的出现。

1月15日，警察在位于韩国首尔的总统官邸附近维持秩序。新华社 发

当地时间1月15日，尹锡悦发表对民众讲话。尹锡悦表示，不认可公调处调查，出席公调处的调查是为了防止流血事件的发生。尹锡悦说，强制执行无效的逮捕令，令人感叹。

弹劾案与“内乱罪”互相交织

——宪法法院的裁决可能会更快

尹锡悦之后将被带至公调处办公室调查。根据法律规定，公调处在逮捕尹锡悦后，只能拘留48小时进行侦讯，之后必须决定是否申请拘留令，延长拘留期限最长20天，否则就要放人。

可以说，逮捕令对尹锡悦而言不算什么，韩国宪法法院的裁决才是关乎其个人命运的决战。

1月15日上午，韩国总统尹锡悦抵达位于京畿道果川市的公调处。图源：央视新闻

就在他被逮捕前一天，韩国宪法法院就尹锡悦弹劾案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法庭辩论阶段。根据韩国有关弹劾总统程序的相关规定及宪法法院过往弹劾总统的“经验”，最快今年2月至3月，最迟6月，韩国宪法法院将作出结论，决定尹锡悦的去留。

尹锡悦逮捕令上所涉罪名为“内乱头目”。然而，在韩国宪法法院未对尹锡悦弹劾案作出裁决前，内乱罪可以先行判决吗？

答案是：不确定。

1月14日，韩国警方在位于首尔的韩国宪法法院前维持秩序。新华社 发

目前，针对尹锡悦的内乱罪调查和总统弹劾案两线重合，这在韩国宪政史上没有先例可循。内乱罪调查的法律程序如何厘定，目前韩国国内没有明确的规定，不确定因素还有许多。

根据朴槿惠案的“经验”，当时是在宪法法院通过了弹劾案之后，再对其所涉案件进行调查和拘捕的。

张忠义认为，按照韩国法律程序，宪法法院的裁决可能会更快，因为刑事诉讼过程较为漫长，需要经过多个法律环节。比如之后的案件调查将由警察机关执行，最终仍需移交检察机关提起诉讼。

此外，普通检察机关（如韩国检察厅）可能不会直接起诉尹锡悦，而需要通过国会特别检察组或未来成立的特别检察组完成。此前关于特别检察组的法案曾遭否决，相关程序尚未完善。整个过程包括调查、起诉、量刑建议和法院判决，需要较长时间。因此，弹劾案的宪法裁定预计会先于内乱罪的刑事诉讼程序完成。

资料图片：尹锡悦。新华社 发

李成日表示，对尹锡悦的司法处理，一是宪法法院对国会弹劾动议案的裁决（主要围绕是否违宪），另一个是公调处为主的国家搜查本部对他的逮捕调查（主要围绕是否违反刑法）。具体哪一程序先走，得具体观察。

“弹劾战”进入“司法战”

——主审法官人选最具争议

有人也许会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等宪法法院出结果。

但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

按照韩国政治制度的设计，宪法法院需要9名法官中至少7人出席、6人赞成才能确认弹劾、罢免总统。目前，韩国宪法法院并不是9位法官全部在职，而是只确定了8名宪法法官（还有1名法官的空缺），格局与2016年弹劾时任总统朴槿惠时相同。

前景看似光明，但“好景不长”。

宪法法院最长的审理期是180天，如果尹锡悦的弹劾审理超过了4个月以上的时间，到今年4月，其中两名由前总统文在寅任命的法官任期将结束。

1月14日，韩国警方在位于首尔的韩国宪法法院前维持秩序。新华社 发

8-2=6，这意味着，6名宪法法官的人数达不到对尹锡悦弹劾案审判的标准，案件或许又会卡在流程上。

那宪法法院可以速战速决吗？

此前，韩国弹劾总统卢武铉的案件审理耗时63天，弹劾总统朴槿惠案审理耗时91天。尹锡悦案是不是也可以2—3个月出结果？

答案是：不好说。

宪法法院的法官组成和他们的政治倾向也会影响最终判决。

宪法法官虽都标榜独立法官，声称不受社会舆论和政党政治影响，但实则难以完全做到。他们被贴上保守派或自由派标签。

韩国宪法法院。来源：央视新闻

其中，最具争议和受人瞩目的是持保守倾向的郑亨植。

根据此前电脑随机抽签分配的结果，尹锡悦弹劾案的主审法官，被选定为中立保守倾向的郑亨植。而郑亨植的宪法法院法官职务，就是由尹锡悦提名任命的。

当年三星电子董事长李在镕涉嫌参与朴槿惠“亲信干政”案，郑亨植是二审法官，他不接受检方对李在镕和朴槿惠的指控，称李在镕“是朴槿惠执政下的胁迫受害者”，因此“不存在政商勾结问题”，将其当庭释放。

另外，尹锡悦方还申请让法官郑桂先回避弹劾案审理。去年底，韩国代总统崔相穆任命了国会推荐的3名人选中的郑桂先和赵汉畅为宪法法院法官，其中郑桂先为在野党共同民主党方面提名。

政坛僵局如何解？

——尹锡悦被捕是当前局势中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去年12月3日发生紧急戒严事件之后，相关的政治风暴持续席卷韩国社会——

12月14日，尹锡悦遭弹劾停职；

12月27日，代总统韩德洙也被弹劾下台，原因是其拒绝任命国会选出的三名宪法法院法官，触碰了“弹劾红线”；

而继任者崔相穆刚接任3天，就被韩国警方立案调查，原因是其涉嫌谋划、参与和协助实施内乱等。

代行韩国总统职权的经济副总理兼企划财政部长官崔相穆。新华社 发

若崔相穆的弹劾案也被通过，代总统将由第四顺位的社会副总理兼教育部长官李周浩担任。

根据规定，韩国国务会议需要过半国务委员出席才能召开，并需出席成员的2/3以上同意才能作出决议。目前，韩国包括总统在内共有21名国务委员，但由于现阶段总统、国防部长、国务总理等6个职位空缺，如果再有5人被弹劾，国务委员将仅剩10人，无法满足会议召开条件。如果国务会议无法召开，可能对民生经济带来难以控制的后续影响。

目前看来，由“戒严闹剧”引发的这场政治风暴远未到终点。

不过，张忠义表示，尹锡悦被捕是当前局势中的一个重要突破口。目前执政党方面分秒必拖，在野党方面是分秒必争，双方对立非常激烈。尹锡悦被捕之后，各项调查将得以展开。与此同时，目前韩国街头上两大阵营的对峙和示威活动可能有所缓解。因此，尹锡悦被捕将为推动调查和缓和局势带来重要突破。

李成日表示，尹锡悦的政治生命基本结束。围绕下一届总统选举保守阵营内部的重组，共同民主党会进一步加大对执政党攻势。

 南方+记者 吴彬彬 冯颖妍 张茵

新闻背景｜尹锡悦弹劾案进展时间线

韩国宪法法院1月14日就被停职总统尹锡悦弹劾案举行第一次正式辩论。当天的正式辩论因尹锡悦缺席庭审，持续4分钟左右便结束。韩国宪法法院当天宣布，定于16日举行第二次正式辩论。以下是尹锡悦弹劾案进展重要节点的时间线：

——2024年12月3日，尹锡悦在首尔龙山总统府发表紧急谈话，发布紧急戒严令，表示此举是为了铲除“从北势力”，维护“自由宪政秩序”。

——2024年12月4日，韩国国会凌晨召开会议，通过了要求解除戒严令的决议案。韩国国会议长室表示，随着解除戒严令决议案的通过，紧急戒严令无效。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在国会召开紧急议员会议并发表决议文说，尹锡悦应立即主动辞职。

——2024年12月7日，韩国国会当天下午就尹锡悦弹劾动议案进行表决，因参加投票的议员人数不足，动议案未获通过。

——2024年12月8日，韩国检方表示，已将尹锡悦作为嫌疑人立案调查。

——2024年12月10日，韩国国会当天在全体会议上，以191人赞成、94人反对、3人弃权的投票结果，通过了要求迅速逮捕尹锡悦等8人的决议案。

——2024年12月14日，韩国国会当天下午就针对尹锡悦的第二次弹劾动议案进行表决，以204票赞成通过动议案。随后，弹劾案被提交给宪法法院审理，审理过程最长180天。

——2024年12月27日，韩国宪法法院举行尹锡悦弹劾案首次审前听证会，启动案件审理程序。尹锡悦本人没有到场。

——2024年12月30日，韩国首尔西部地方法院以涉嫌发动内乱和滥用职权为由，对尹锡悦发布逮捕令。这是韩国宪政史上首次对现任总统发出逮捕令。

——2025年1月3日，韩国高级公职人员犯罪调查处上午试图进入总统官邸执行对尹锡悦的逮捕令。因遭到警卫处人员阻拦，逮捕令于当天下午暂停执行。

——2025年1月14日，韩国宪法法院就尹锡悦弹劾案举行第一次正式辩论。目前，宪法法院确定了5次辩论日期，分别是1月14日、1月16日、1月21日、1月23日和2月4日。

来源：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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